“一个高贵精神应该有三个维度去衡量——文化教养、自我认同、社会担当。”李坦在采访中这样说。
电话里的声音让人觉得李坦曾经是个温婉的小姑娘,年少时她只身一人来到蓉城读书,毕业后又先后漂泊去到合肥、重庆、深圳,在重庆开始辅佐先生李锂辛苦创业,更在1998年开始二人在深圳的二次创业,而现今她和她爱人李锂一起穷尽半生心血——使海普瑞公司成为公众公司,更完成了两起海外公司的并购,真正开始了跨国运营的实践。
一步步稳扎稳打地走到现在,经历过很多艰难,也收获了很多成果,而李坦的经历正是对内心默默遵从的高贵精神的践行。
文化教养——“知识使人充裕、富有”
李坦出生在安徽一个和乐幸福的家庭,是一个幸运的60后。
“有别于同龄人时常感慨年少时的饥饿,我确实没有对饿肚子有很深的记忆。”李坦在电话里坦诚地说,声音带着徽州女子特有的温婉,不急不躁,完全听不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在当时那个家家户户都要掰着粮票过日子的年代,她年幼时却很少体验需要担忧温饱的生活,于是青春时期的李坦有着比同龄人更多的纯真。衣食无忧,自有心情去沉浸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之中。
李坦对文学世界非常向往。她自小就喜欢读书写字,深深沉浸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以及哲学思想的深远厚重之中。而她身处的年代还是个安静的年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这给了李坦能安静看书的空间。
五花八门的书给了她很多滋养,直到中学在懵懂无邪的二八年华,三毛作品中的浪漫情怀也没有漏过对李坦的影响,《撒哈拉的故事》牵引她对沧桑旷远的荒漠有着非一般的憧憬,那是遥远和想象中的神秘与浪漫。
“当时高考后选择志愿并不像现在对于人才市场的供需关系把握得那么清晰,少不更事,我一直很欣赏三毛说走就走的态度,也向往离家远去,走得越远越好,去寻求自由;远,才代表着神奇,代表着未知。”而由于自小就在父母的熏陶下对理科知识有着非凡的兴趣和悟性,李坦报考时理所应当地选择了理科,听闻四川大学(原成都科技大学)负责招生的老师很欣赏她的简历,很喜欢她,即便仍有别的选择,她还是选择了川大。大学的生活无疑是她人生最重要的生命历程。
选择化学系,源自李坦的父母自幼对她的深远影响,学龄时期就注意引导她对于科学世界的兴趣和专注,对理科知识的接触学习促使她最终选择了相关专业,为她日后在生存与发展的艰难跋涉中提供动力,而求真务实的精神也来源于她对科学的敬重与信仰。
知识带给她的不只有精神上的满足与充实,还有文化上的沉积与厚重,这些都与她成为今日海普瑞公司的卓越管理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知识还给她带来了人生的伴侣——李锂先生。
李坦和李锂因书结缘,又因为彼此对书的热爱而拥有共同的话题和谈资,一同谈论古今中外、天南海北。更难得的是,作为理科生,他们却对人文科学都有着非一般的热衷,直至今天。
“李锂是一个科学家兼诗人的矛盾胶着体,他既有着科学工作者丝丝入扣的严谨,又有着文人墨客的博闻强识和浪漫情怀。”这也是李锂吸引她的原因,两个人都喜欢读书,都喜欢文学,都倾向于在理性客观的科技领域中发掘一些诗词歌赋的写意与释然。
时至今日,李锂与李坦在工作中的默契也得益于那些年漫无目的的交流,从哲学神学蔓延至文学,从唐诗延伸到宋词,从爱情过渡到事业。
自我认同——“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李坦把她有今天的成就总结为三个原因:一是她所处的那个年代,可以为她追逐自己的兴趣提供一个不过分约束和阻碍的环境;二是她坚韧与桀骜的性格致使在经历无数困难想要放弃的瞬间一咬牙就能挺过去了;三是机会,对冥冥之中上天所赐的机会,李坦这样理解:“你的正业、正念一定会聚集很多资源在关键时刻助力于你。”
兴趣、坚韧、桀骜不仅源于李坦自小就有一种探索、冒险的性格,向往未知的神秘领域;还因为她的本真、心性能在成长过程中得以认同并保持。
“当时的我之于成都,是一个来自遥远外地的异乡人,但是成都和四川大学却都没有给我这种因距离和陌生带来的排斥感,在成都我也从不觉得自己是异客,这种被接纳的感觉,会让我有精神上的满足,可以以一种心态自在、放松愉悦的状态去面对全新的学习和生活。”李坦认为是母校保持和激扬了她这种自由浪漫却又探索好奇、桀骜不驯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力量就是她走过黑夜迎来黎明曙光的一个重要支撑。
“对于刚上大学的我们来说,印象最深刻的无非是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的事。”李坦说道。
1983年正值夏季洪灾,宝成铁路线被洪水冲断,李坦只好绕远从襄樊来到成都,载着她的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山洞,跨越一座又一座桥梁,途中那因昼夜交替而变换的风景和各地迥异的地形地貌,神奇而美丽。
“当时我脑海里想到的就是这句话——‘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梁晓声的一部描写知识青年下乡垦荒的小说《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是李坦坐着火车从家乡驶向成都对于沿途所见之景的完美诠释。
说到成都的神奇,还有一件趣事。作为异乡异俗的来客,李坦曾把街边卖黄糖的三轮板车上的黄糖误以为巧克力,因为它们都是方方正正、褐色的。她心里在想着成都人连巧克力都是用板车推着卖的:“真是大牛!”现在提起来,她都对当时的自己忍俊不禁,认为年少时代真是富有联想。
当然除去这些初入校园的玩乐新奇外,李坦还深知自己作为一名学生的职责,她很轻松地描述为“也希望自己的成绩单能更漂亮一点儿”。
李坦非常感谢在母校培育过她的每一位老师,不管是刚进入校园就对他们关爱有加的辅导员,还是大学实验课上带给她潜心钻研学术氛围的基础实验课老师,更还有指导她毕业论文结构的却已经离世的沈守瑶老师……,老师们都有一个共性——他们充分尊重每一个学生的天性,任其思想在学术的无疆草原上自在驰骋,使得李坦可以做到对自我价值的认同和肯定,从而最大化地挖掘出她的潜能。
李坦认为,大学教育其实就是基础知识的教育,但学生需要达成两个目的:一是学到基础知识,并将这些知识纳入到自己能理解且记忆的一个完整的框架内;二是要保持作为一个生物个体的本真,并做到自我肯定,这一点尤为重要。
“而川大对我的接纳和教育,对我的知识技能的提升,科学心智的启迪,完整心性的升华都是我取得今天能为社会做一点儿贡献的必要条件。”李坦言辞中充满着恳切的感激之情,她认为成功没有这些必要条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社会担当——“事业是穷尽一生做对社会有益的事”
去到深圳创业,对李坦夫妇二人来说是一件“孤注一掷”的事。
当时在重庆已扎稳脚跟的二人,不满足产品只能通过中间商进入欧洲,而是想把产品直接推送到美国市场真正走出国门。但生物来源的产品要经过FDA的注册与检查,他们深知将要做颠覆性的设施改造和质量思维的重塑。但由于当时在重庆的工厂设施较为陈旧,空间局促,经过反复考察,二人决定抛弃原有的安逸生活,在李坦哥哥的接应下来到深圳,开始了二次创业的艰难之旅。
当第一笔投资开始,第一根工厂桩基开打时,当时还坚守在重庆的李锂幽默地跟李坦说:“现在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句《野鹅敢死队》里脍炙人口的台词成为二人再创业初期心理的真实写照:带有畏惧也不失勇气、更不失豪迈。
因为当时他们全部的资金仅来源于作为重庆通达技术方的分红,而现在孤注一掷地把资本悉数投入到深圳政府审批给他们的15亩工业用地的建设上,李坦说:“没什么退路,一咬牙就到了今天。”
李坦比喻这种工作像是“绞肉机”一样,“你必须要全身心地投入,高速运转,无法脱身。因为你责任加身,不仅是制药人这一身份的坚守,还有对全公司的员工一种担当。”所以今日承载着瞩目光辉的海普瑞,是很多人擦去汗水、咽下艰辛换来的。
“但好就好在深圳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对于每一位创业者来说都是一块‘热土’,深圳政府对我们的鼓励与信任,也是我们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只要我们是合法续存、守法经营的,政府就不会过多干涉,它充分信任我们,所以我们可以毫无负担地放手去做。”海普瑞走出国门,成为全球肝素行业的领军人,将福祉惠泽海内外千千万万患者,其中李锂、李坦一直秉承的社会“责任心”成为制胜的不二法门。
“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病人,你渴望用到安全有效的药品。”正是对药品质量从公司理念高度地严格把控,李锂、李坦始终坚守着这种社会道义的信条,也是海普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使今天海普瑞产品成为同行业产品高质量的象征,很多次FDA现场检查的“零”缺陷的事实就是最好的佐证。
而海普瑞从原有的科学技术为主导的研发型公司成为今天的斥巨资收购海外公司、跨国经营的科技企业,李坦的身份从公司的质量药政体系的创建和维护者再次转身成为企业管理转型的倡导者和实施者。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要承认,我自身的命运与作为企业的海普瑞休戚相关,它的所有事情我都要为之负责。虽然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很多人羞于承认和面对,但是衡量一个企业对社会的贡献有多大、对人类的正向意义有多深,是否是一个阳光企业,它的一个可量化的标尺其实就是企业的正当盈利能力——即是否赚钱和怎样赚钱。”李坦如是说。
她认为企业的赚钱能力与对社会的贡献应该是完全重叠的,只是两个层面的问题,一个是你做了哪些事情,一个是你所做的事情该怎么样去量化。这其实是给企业对社会贡献大小定量的标尺,也能度量出在此过程中的文化溢出。
但财富对李坦个人来说却又是无关紧要的,至少是对于早已经摆脱生存压力现在的她而言。
“‘纵有万千盛宴,每天三顿足矣;再有豪宅无数,仅需卧榻三尺’,于我也不例外,所以财富多寡的变幻对我来说更应该理解为交换价值实现的曲线而已。而得与失之间也不需要平衡,只要能倾尽全力去努力,那么结果如何不取决我,只要我做到最好就足够了。”
钱财对李坦来说不重要,有趣而充实的生活才是重要的。工作之余,李坦还喜欢以流动的方式看人生,她喜欢法国勃艮第,想去看一粒葡萄是如何成为一滴酒的;她也喜欢云南万亩古茶园,想去体悟普洱茶禅茶一味的养心之道、会友之礼。在工作繁忙奔波时,李坦会充分利用时间为她和先生李锂安排一些时间和空间去采撷异域的风俗,对美好生活的学习、热爱和探索是他们工作之余的填充。
虽然大千世界的很多地方他们只能几经辗转、短暂驻足,不能透彻地去体会一个地方的神秘,但于走走停停之间,二人仍能挖掘到源自世界各地的“宝藏”。“希望日后有时间,能定下心来好好看看,不仅是到过这个地方,更是看过这个地方。”李坦表达了自己的希望。
钱财之裕为富,精神之高为贵。人生的高贵并不在于你金甲加身、娇柔造作出的举止上流,而是取决于你的心:文化教养、自我认同、社会担当。
做一个拥有高贵精神的人,李坦在努力践行着。